夢境似乎也因為心態的影響，變得異常的平和，衛白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再睜眼的時候，雖然身體因為長久保持一個姿勢而有些麻木，但整個人的精神已經達到了不錯的狀態。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衛白直了直腰，緩緩活動了下上半身。

任天逐一如既往醒的很早，在衛白脫離懷抱以後也跟著活動了下僵硬的肢體。

“早”衛白猶豫了一下，打了個招呼意思意思。

任天逐很快回覆：“早”

緊接著，沒話說了。衛白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任天逐則像往常一樣沈默不語。時間在靜謐之中緩慢流逝，衛白沖著黑暗發了半天呆，與此同時，睡之前發生的事也在腦中一遍一遍回放著……

現在再去糾結之前的所作所為顯然是自虐行為，掉眼淚這種事在理智恢覆以後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世界級別的未解之謎。衛白聰明的選擇略過這個問題，但接下去將要面對的，也會是更加兇險的局面。而且因為對那坑底怪物的不了解，危險還可能會翻個倍。

衛白微微皺眉思索了一會，決定先詢問一番。

“水坑底的怪物，你有什麽了解嗎？”

“沒有”任天逐回答的分外利索。

“大概多大？”

“不好說”

衛白疑惑了一瞬，緊接著便理解了。很可能這個水坑上半部分狹窄，下面的部分突然變得開闊。為了確定一下猜想，他緊接著問：“那怪物的陰影已經蓋滿了水底？”

“嗯”

又是一個壞消息，衛白默默嘆了口氣。

“那你覺得那怪物有多大？什麽形狀？攻擊力強不強？”

任天逐思考了一會，回答：“不知道”衛白頓時翻了個白眼。

長時間的相處讓衛白漸漸習慣了任天逐的風格。也許對方的回答總是不盡如人意，可那也算是謹慎的表現，最重要的，這家夥是個行動派……突然發現自己走神的衛白黑線的晃了晃腦袋，把無關的事情撇開，再度皺眉考慮起眼前的大麻煩。

之前他們曾掉過水裏一次，那一次怪物沒有動。這是否可以說明什麽問題？比如這水底的怪物不具備攻擊性……或者說是根本不把他們當做威脅。那麽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怪物能容忍他們靠近到什麽程度？要尋找出口的話，是否必須要跟怪物進行接觸？

衛白考慮一會，發現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對怪物有一定了解的前提下。無奈，他只能開口：“你的隱身技能，可以避開攻擊嗎？”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其實包涵了很多情況。任天逐太了解衛白那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因此十分慎重的思索了一番才回答：“我的隱身技能，並不是將實體完全隱藏，只是利用幻覺幹擾敵方的視覺系統，使得我在他的眼中不存在”

任天逐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衛白卻充分理解了對方表達的意思，“這麽說來，就算發動了技能，對方要是進行大面積的攻擊，你沒躲開的話還是會受傷……”

“沒錯。”

“那就沒辦法了”衛白突然這麽說著，“我的能力和程度相信你很清楚，之前本來想著讓你下去探一探，但是隱身技能只是幻覺的話，這種試探的風險就太大了……”

聽到這種答案，任天逐並沒有急著問怎麽辦，他靜靜的等著，果然過了一會，衛白繼續說了下去：“既然花招使不了，那只能硬上了。我們兩個小心點潛下去吧，盡量不驚動那家夥找到出口，如果不行的話……聽天命”

“嗯”任天逐的回覆依舊雲淡風輕，卻讓衛白很是受用。這麽爽快的同意帶著拖油瓶玩命，大概也只有身邊這家夥了。不過任天逐的爽快並沒影響他的判斷，對於這一次的行動，衛白還是嚴謹的估算了成功的可能性。

三、四成，只有這麽多。不過窮途末路，三、四成已經算高了。

衛白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堅定的聲音突然從寂靜中傳來：“走吧”

任天逐以行動作為回答，他極其敏捷的從地上躍起，隨後頭微微移向衛白的方向，衛白也緩緩起身，輕輕扭了扭頭，黑暗中，兩人竟極其有默契的將頭轉向對方的方向，形成了對視一樣的情景。

像是無形無聲的溝通完畢，幾秒後任天逐率先動身，他輕輕伸出一條腿，重心前移，整個人便輕巧的落入水中，拜多年軍旅生涯所致，他這一跳不僅激起的水花小，就連下沈的的距離也被牢牢控制住。

隨後過了幾秒，大概估算著任天逐已經調整好姿勢，衛白也毫不猶豫的跳下。他的技術顯然跟任天逐無法相比，但任天逐在他落水的一瞬間，雙手猛地一動，竟是生生攬住對方的腰，阻止了接下去的下沈。

這準確的攔截雖然十分有效，但下沈力道被阻斷的反作用力也是衛白自己承擔。腰部傳來的不適讓衛白皺了皺眉，然而他並沒有說什麽。

兩人在水面停留了片刻，似是確定了水底的怪物並沒有什麽動靜。任天逐隨後松開了對衛白的鉗制，鄭重的說了一聲：“我下去了”

這一聲與其說是通報，不如說類似於情人間小別前的甜言蜜語。衛白竟也在這一聲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意味，一時間臉上有些發燙，他下意識就想脫口而出催促對方趕快下去，卻在最後關頭收了回來。

有些不太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衛白別扭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心點”

得到囑咐的任天逐淡淡一笑，神色間全然沒有面臨危險的緊張，反倒是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滿足意味“嗯”

回答完，他側身潛下，動作分外利落。衛白內心暗算時間，在差不多的時候也深吸一口氣，向下潛去。兩人在水面之上的交流徹底到此為止，沒有多餘的指示，沒有戰術的商討，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無比默契的行動起來，似是早已配合多年的同伴。

一入水以後，兩人的動作同時加快了許多。雖然身處異度空間中，肺活量也得到了一定進化，可是多餘的時間，他們卻不敢耽誤。尤其是任天逐，竟然迅速超越衛白一大截，率先向著擴大的坑底探去。

在感受到周圍的空間豁然開朗以後，任天逐毫不猶豫開了眼睛的異能。頓時一幅包裹在淺綠色光團裏的壯闊景象展開在眼前。

饒是任天逐見識廣，也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一下。這上部的空間大小就連雙臂都無法肆意展開，但這下部，竟然似是廣闊的湖泊一般看不到兩邊的邊界。更讓人渾身發冷的是這水下肆意浮游的生物，原來不止那沈在水底靜止不動的大塊頭，這四周奇形怪狀的東西也不少！

經常跟異度空間怪物們打交道的任天逐自然不會以為這些看似悠閑的怪物很弱，相反的，這些怪物越是表現出淡然和對他的不屑一顧，他的臉色就越沈重。如果說，以前那些生物兇殘的攻擊是因為不安而反擊的話，這種生物恐怕就是太過厲害所以視威脅於無物了。任天逐緩緩掃視著這一片他們將下潛的區域，加上最下面的大家夥，竟然有九個不明生物。

不能隨便招惹任何一個，任天逐的內心迅速升起這條警告。而且情況有變，他竟是轉身攔住後面跟過來的衛白，帶著對方向原來的方向游去。衛白只是在任天逐碰到他的時候稍微頓了一下，隨後就由著對方將自己拉扯向原來的方向。

兩人快速浮上水面，任天逐在一接觸到空氣的時候就自動關閉了黑暗視物的異能。他重新爬上水坑，然後把衛白撈了出來。

兩人安安靜靜的坐了一會，衛白並未急著詢問。過了一會，任天逐像是休息好了，緩緩開口，聲音竟是少有的沈重：“下面的情況，不好”

聽到這樣的口氣，衛白也是跟著心裏一沈，然而他什麽都沒說，等待著任天逐接下來的解釋。

“下面有其他怪物，我們下潛的那片區域有9個”

聽完這句話，衛白的臉色跟著變了。他幾乎瞬間理解了所有的情況，也許是太過震驚，他有些不確定的反問了一下：“你是說，那下面……”他斟酌了一下，隨後敲定一個詞，“那下面很寬廣？”

“是”任天逐回答，隨後竟然少有的補充了一句，“以我的異能，看不到邊界”

衛白沈著臉，腦中迅速思考著，片刻之後他輕輕開口：“也許……這地界下面都是連成一片的水域”

這猜測十分的恐怖，幾乎相當於在說，這地底的水域遍布異度空間。

兩人一時之間都徹底安靜了下來。雖然說這異度空間的地質構造不是他們能輕易掌握的，可是一旦這種恐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那無疑對人類來說是個巨大打擊。天知道這些水底的兇悍生物會不會也突破異度空間和現實世界的連接口……如果是這樣的話，衛白那種想要武裝全人類侵占異度領地的想法就稱得上可笑了。

畢竟人類再強大，也不可能突破本身的極限，在水中也稱王稱霸。若是真的做到了這一點，恐怕人類就已經深深違背了自然的法則，那時候若是受到反噬，幾乎就只能是族滅的地步。

而且這並不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假設，光看聞人瀲逆天打開四維空間的開口，人類之後受到的懲罰，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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